新郎傀（16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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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郎傀（16）
面前的沈安眸色暗沈, 眼裏仿佛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，可阮言並不想去探索，他只想完成任務, 然後和小夥伴們一起離開副本。
溫柔一吻如蜻蜓點水般落下, 宛如不久前的那個夕陽夜，那日霞光溢彩, 晚風清涼。
少年留給他一個溫柔的吻，金色瞳孔中映著他的影子, 一切背景都被隔絕在外。
沈安捧起他的雙頰，舌尖挑起齒貝，一點一點反覆吮吸著香甜的椴花蜜。
他的動作溫柔至極，像是在對待親密無間的愛人。
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，他明明可以推開這個吻。
可是, 為什麽。
他總是想靠近這個人。
想親近他，和他在一起。
喜歡他的擁抱, 還有親吻。
“今晚過後, 你就離開吧。”
阮言緩緩睜開雙眼, 面前人已然從稚氣少年變成了那位仙氣翩翩的厲鬼。
他身上仍穿著那件黑色紋金竹的長衫馬褂, 墨色長發及腰，擡起的手腕上系了一條紅線，而紅線的另一頭就在阮言身上。
想來應該是池顏卿系在他腰間的紅線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
阮言靠著屏風站穩, 伸手抓住兩人之間的紅線, 輕輕一扯, 將池顏卿扯到身前。
“為什麽用沈安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？是因為……不信任我嗎？”
阮言有些生氣，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被池顏卿耍了。
“你並不相信我會幫你除掉那個厲鬼。”
兩人雖然緊緊相貼, 暧昧的氛圍卻早已煙消雲散。
池顏卿的聲音平靜悠長：“因為池顏卿只有夜晚時可以保護你，但沈安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。”
阮言愕然擡頭, 對上池顏卿那雙瀲灩的桃花眼，男人眉間的一豎紅痕好像在發光。
“那日你將我招來，我才知道那些厲鬼在做這些事，但要除掉那個東西很簡單，不過動動手指的功夫罷了。”
“很簡單？”
阮言分明記得池顏卿說過，沈嚴身上的東西很難搞，還說他是和那只鬼搶地盤的色鬼。
池顏卿輕輕勾起阮言的小指，帶著他來到軟榻邊，他拍了拍身旁示意阮言坐下。
“重新認識一下，我是地獄中掌管萬鬼的判官。”
阮言猛吸一口氣，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嚇到窒息。
有什麽東西比厲鬼還可怕嗎？那一定就是地府公務員了。
萬一惹得他不高興，回頭在生死簿上記上一筆，估計下輩子也就只能做個孤魂野鬼了。
阮言剛剛燃起的小火苗瞬間熄滅，乖的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奶貓，“哦……原來是判官大人。”
“那大人剛剛說今晚過後就離開是什麽意思？”
池顏卿的指尖勾住阮言腰間的黑色帶子，認真為他系上：“沈嚴身上的厲鬼已經解決掉了，但我發現這個世界中仍然殘留許多厲鬼，而且那些厲鬼都是沒有來歷和歸宿的。”
“就像你和你的同伴們一樣。”
阮言腰間輕輕一抖，他猛地抓住池顏卿：“你知道我們的存在？”
“生死薄上沒有你們的名字，我原先猜想這是一群孤魂野鬼，可直到遇見你。”
池顏卿湊到阮言面前，歪頭打量面前漂亮的小東西，耳垂掛著的紅色鳳羽也隨之輕輕晃動。
“況且……死人身上不會有這麽好聞的香味。”
池顏卿撫摸旗袍下那一小塊溫熱的白玉：“這麽軟的身子，怎麽會是孤魂野鬼。”
阮言因池顏卿的話羞紅了臉：“我，我才沒有。”
“沒有？”
池顏卿扯下蓋著白玉團子的布料。
修長的指尖熟練地找到白玉團子流心的位置，裏頭流出了甜膩的椴花蜜。
雖然有些不合時宜，但不知道怎麽的，阮言就想起了秦弋和他的鋼筆。
“你明明說你很喜歡。”
阮言無意識地低哼一聲：“不……不是，你的手指好長，好奇怪的感覺。”
這下他好像知道為什麽池顏卿的手指那麽長。
地府判官掌握著世間生靈的生死輪回，他的手指就是他所執的筆，一筆一劃譜寫著每個人一生的走向。
可現在那只手卻在做著匪夷所思的事。
就在他走神的時候，腰間剛系上的帶子被池顏卿扯開，旗袍的布料被推了上去。
昨晚是阮言的第一次，所以池顏卿並沒有弄狠，生怕這小家夥產生心裏陰影。
剛剛檢查過白玉團子，發現只是有些微微泛紅，並沒有受傷紅腫。
漂亮的小少爺到了榻上還在發楞失神，這讓池顏卿有些惱火。
他欺身而上，堵住那微張的小嘴。
阮言的雙唇合不攏似的，吐出濕熱的氣息。
池顏卿已經脫掉了長衫，性感腹部線條上沾了些晶瑩的汗水，像是只發了瘋的餓狼，在夜色之中有種野性的美。
阮言被撞得失神，小手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胳膊，感覺到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和結實的肌肉。
“你……你真的是判官嗎？”
“怎麽？”池顏卿在榻上說話時總是語氣淡淡的，可每當這時，某個利器只會更加迅猛。
阮言攥緊被子，呢喃道：“可是，可是我覺得，你……你更像那位名叫阿加雷斯的魔神。”
男人看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翩翩仙人，如今看來卻像是墮入凡塵的地獄魔神。
“哦，蠻稀罕的，竟然有人認識他。”
池顏卿動作溫柔，在阮言耳邊暧昧道：“雖然我和他不是走的不是同一條路，但卻好的是同一道。”
可憐的小少爺被餓狼再次叼住脖頸。
窗外月色正濃，隔壁浴室的玻璃門上滿是熱氣，手指在上面畫上了一個笑臉，霧氣漸漸消散，笑臉也消失了。
但沒多久，霧氣再次充滿房間，玻璃門上的笑臉也再次浮現。
如此反覆七次，直到月亮被雲層遮掩。
……
寂靜的夜中忽然傳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，阮言從睡夢中幽幽轉醒，側頭見到池顏卿又變成了沈安的模樣，在他身旁安穩睡著。
門前的燈籠高高吊起，碧色的帷幔下透過金色的光，灑入房間。
看著地面上撒的光，阮言想起了自己那間小小的出租屋，心也漸漸平穩下來。
阮言側過身對著門口發呆，忽然身旁的人擡起了手臂搭在阮言身上，稍一用力，就將阮言摟入了懷中。
他被嚇了一跳，輕聲喚了句：“池顏卿？”
身後的人沒有回應，應該是睡著時無意識地動作。
原來判官也會睡覺，真是件稀奇事。
正想著，池顏卿一個翻身，整個人都貼在阮言身後，就在貼到他身體的那一刻，阮言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悲傷和不舍的情感交織在一起，猶如理不清的線，最後纏成一團。
這一刻，他好像明白了什麽。
【0612，你知道主神在哪裏嗎？】
0612回答道：【主神無處不在。】
阮言猶豫了一下，最後還是說出了那句話：【或許從第一個副本開始，主神就在我的身邊。】
也許這是一個很荒唐的想法，但卻可以解釋這一切。
0612隔了很久才回答：【主神會觀察玩家情況，但並不會一直監視玩家。】
阮言掰著手指頭數：【可是從卡爾開始，再到顧淩，還有秦弋，最後是沈安和池顏卿，他們時常會出現一雙金色的眼睛。】
【每次看到這雙眼睛，我就忍不住靠近這個人，聽從他的話，毫無保留地信任他。】
【就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一樣。】
0612沈默片刻後回答：【也許只是你對某個NPC產生了依賴性。】
阮言還想說些什麽，聽見0612這句話，他抿了抿唇，眼眶漸漸濕潤。
每次他提出這個想法，0612總是會用“依賴性”這個詞來解釋。
一開始阮言會認真反思，甚至真的認為自己對游戲裏的人物產生了依賴。
可阮言漸漸發現不是這樣的。
天上不會下奶茶雨，也不會有人莫名其妙就對你好。
尤其是在這個殘酷的游戲副本中，那些論壇裏可怕強大的NPC，在阮言眼中卻是溫柔可靠的通關鑰匙。
人與人相熟起碼要三個月，但他與那些NPC相處時間最長的應該就是秦弋和白南星，也只不過是十四天。
淚水沿著眼角流出，落在枕著的胳膊上。
他吸了吸鼻子，問：【0612，你會騙我嗎？或者，是誰指使你這樣說的？】
【我……】
0612察覺到阮言心情很糟糕，但面對阮言的問題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，只能慌忙在《人類幼崽養成指南》中尋找著正確答案。
阮言鼻尖有些酸，他吐出一口氣，閉上雙眼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。
“怎麽哭了？”
池顏卿聲音沙啞，將阮言的小腦袋掰過來，拭去他眼角的淚花，溫柔問：“言言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沒有。”阮言躲進被子裏，偷偷用被子擦掉眼淚。
池顏卿將被子裏的小東西撈出來，捧著白嫩的小臉蛋親了又親：“不要用被子擦，明日眼睛會腫的。”
紅著眼的小美人露出半邊香肩，上下聳動著，聽見池顏卿的聲音卻哭得更兇了。
“嗚嗚嗚……我感覺我的朋友瞞了我許多事，好像，好像他一直在騙我。”
阮言哭得很慘，剛剛恢覆的一點力氣都用來哭了，於是剛哭了兩嗓子又累了，被池顏卿拎起來靠著坐下。
他的表情嚴肅，為阮言打抱不平：“這麽過分呀，那言言不和他玩了好不好？”
阮言撇了撇嘴，哽咽道：“不好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。”阮言失落地垂下眼睫，“可是他一直在對我隱瞞一件很重要的事。”
池顏卿將他抱到大腿上，輕聲哄道：“那我想，也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正確答案。”
“或者有人對他說，如果被你知道了這件事，會對你產生傷害。”
“是這樣嗎？”阮言擡起小腦袋，眼神一亮，嘴上雖然這樣問，表情卻是很讚同池顏卿的話。
池顏卿點了點他的鼻尖：“嗯，所以言言公主不要哭了。”
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，阮言恍惚了一下，呆呆地轉頭問：“你剛剛叫我什麽？”
池顏卿聲音清澈，又沈安的語氣又喚了一聲：“言言公主。”
他嘴角揚起，壞笑道：“你在床上的時候很喜歡我這樣叫你。”
“啊？”阮言的小腦袋瞬間放空，因為他在床上稀裏糊塗說的那些話，醒來時就完全不記得了。
言言公主此時想挖個地洞給自己埋起來。
他扯起被子遮住臉，整個人都被池顏卿緊緊抱住，很有安全感。
池顏卿就這樣左一句言言寶貝，又一句言言公主地哄著他，可算是將小家夥哄睡著了。
池顏卿給阮言裹緊了被子，輕手輕腳地將他移到床上，小家夥卻忽然伸出手，翻身抱住他的胳膊。
“言言？”
阮言砸吧砸吧嘴，似乎睡得很香，嘴裏嘀咕著夢話。
池顏卿俯身湊到他唇邊，才聽見阮言一直都在重覆一句話。
“我好想回家。”
池顏卿耐心問：“是阮家還是沈家？”
“都不是。”阮小言聲音黏糊糊的，池顏卿要很仔細聽才能分析出他在說什麽。
“我家在……槐陽市斜陽街十七號處。”
“樓下……樓下有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，我已經很久沒有喝到過了。”
又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話。
就像上次拉著他叫舅舅和道具一樣。
池顏卿無奈地搖搖頭，輕拍阮言的後背：“言言馬上就能回家了。”
他的動作一頓，漆黑的瞳孔中隱約閃過金色的光芒。
“我一定會帶你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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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前的沈安眸色暗沈, 眼裏仿佛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，可阮言並不想去探索，他只想完成任務, 然後和小夥伴們一起離開副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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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留給他一個溫柔的吻，金色瞳孔中映著他的影子, 一切背景都被隔絕在外。
沈安捧起他的雙頰，舌尖挑起齒貝，一點一點反覆吮吸著香甜的椴花蜜。
他的動作溫柔至極，像是在對待親密無間的愛人。
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，他明明可以推開這個吻。
可是, 為什麽。
他總是想靠近這個人。
想親近他，和他在一起。
喜歡他的擁抱, 還有親吻。
“今晚過後, 你就離開吧。”
阮言緩緩睜開雙眼, 面前人已然從稚氣少年變成了那位仙氣翩翩的厲鬼。
他身上仍穿著那件黑色紋金竹的長衫馬褂, 墨色長發及腰，擡起的手腕上系了一條紅線，而紅線的另一頭就在阮言身上。
想來應該是池顏卿系在他腰間的紅線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
阮言靠著屏風站穩, 伸手抓住兩人之間的紅線, 輕輕一扯, 將池顏卿扯到身前。
“為什麽用沈安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？是因為……不信任我嗎？”
阮言有些生氣，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被池顏卿耍了。
“你並不相信我會幫你除掉那個厲鬼。”
兩人雖然緊緊相貼, 暧昧的氛圍卻早已煙消雲散。
池顏卿的聲音平靜悠長：“因為池顏卿只有夜晚時可以保護你，但沈安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。”
阮言愕然擡頭, 對上池顏卿那雙瀲灩的桃花眼，男人眉間的一豎紅痕好像在發光。
“那日你將我招來，我才知道那些厲鬼在做這些事，但要除掉那個東西很簡單，不過動動手指的功夫罷了。”
“很簡單？”
阮言分明記得池顏卿說過，沈嚴身上的東西很難搞，還說他是和那只鬼搶地盤的色鬼。
池顏卿輕輕勾起阮言的小指，帶著他來到軟榻邊，他拍了拍身旁示意阮言坐下。
“重新認識一下，我是地獄中掌管萬鬼的判官。”
阮言猛吸一口氣，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嚇到窒息。
有什麽東西比厲鬼還可怕嗎？那一定就是地府公務員了。
萬一惹得他不高興，回頭在生死簿上記上一筆，估計下輩子也就只能做個孤魂野鬼了。
阮言剛剛燃起的小火苗瞬間熄滅，乖的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奶貓，“哦……原來是判官大人。”
“那大人剛剛說今晚過後就離開是什麽意思？”
池顏卿的指尖勾住阮言腰間的黑色帶子，認真為他系上：“沈嚴身上的厲鬼已經解決掉了，但我發現這個世界中仍然殘留許多厲鬼，而且那些厲鬼都是沒有來歷和歸宿的。”
“就像你和你的同伴們一樣。”
阮言腰間輕輕一抖，他猛地抓住池顏卿：“你知道我們的存在？”
“生死薄上沒有你們的名字，我原先猜想這是一群孤魂野鬼，可直到遇見你。”
池顏卿湊到阮言面前，歪頭打量面前漂亮的小東西，耳垂掛著的紅色鳳羽也隨之輕輕晃動。
“況且……死人身上不會有這麽好聞的香味。”
池顏卿撫摸旗袍下那一小塊溫熱的白玉：“這麽軟的身子，怎麽會是孤魂野鬼。”
阮言因池顏卿的話羞紅了臉：“我，我才沒有。”
“沒有？”
池顏卿扯下蓋著白玉團子的布料。
修長的指尖熟練地找到白玉團子流心的位置，裏頭流出了甜膩的椴花蜜。
雖然有些不合時宜，但不知道怎麽的，阮言就想起了秦弋和他的鋼筆。
“你明明說你很喜歡。”
阮言無意識地低哼一聲：“不……不是，你的手指好長，好奇怪的感覺。”
這下他好像知道為什麽池顏卿的手指那麽長。
地府判官掌握著世間生靈的生死輪回，他的手指就是他所執的筆，一筆一劃譜寫著每個人一生的走向。
可現在那只手卻在做著匪夷所思的事。
就在他走神的時候，腰間剛系上的帶子被池顏卿扯開，旗袍的布料被推了上去。
昨晚是阮言的第一次，所以池顏卿並沒有弄狠，生怕這小家夥產生心裏陰影。
剛剛檢查過白玉團子，發現只是有些微微泛紅，並沒有受傷紅腫。
漂亮的小少爺到了榻上還在發楞失神，這讓池顏卿有些惱火。
他欺身而上，堵住那微張的小嘴。
阮言的雙唇合不攏似的，吐出濕熱的氣息。
池顏卿已經脫掉了長衫，性感腹部線條上沾了些晶瑩的汗水，像是只發了瘋的餓狼，在夜色之中有種野性的美。
阮言被撞得失神，小手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胳膊，感覺到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和結實的肌肉。
“你……你真的是判官嗎？”
“怎麽？”池顏卿在榻上說話時總是語氣淡淡的，可每當這時，某個利器只會更加迅猛。
阮言攥緊被子，呢喃道：“可是，可是我覺得，你……你更像那位名叫阿加雷斯的魔神。”
男人看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翩翩仙人，如今看來卻像是墮入凡塵的地獄魔神。
“哦，蠻稀罕的，竟然有人認識他。”
池顏卿動作溫柔，在阮言耳邊暧昧道：“雖然我和他不是走的不是同一條路，但卻好的是同一道。”
可憐的小少爺被餓狼再次叼住脖頸。
窗外月色正濃，隔壁浴室的玻璃門上滿是熱氣，手指在上面畫上了一個笑臉，霧氣漸漸消散，笑臉也消失了。
但沒多久，霧氣再次充滿房間，玻璃門上的笑臉也再次浮現。
如此反覆七次，直到月亮被雲層遮掩。
……
寂靜的夜中忽然傳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，阮言從睡夢中幽幽轉醒，側頭見到池顏卿又變成了沈安的模樣，在他身旁安穩睡著。
門前的燈籠高高吊起，碧色的帷幔下透過金色的光，灑入房間。
看著地面上撒的光，阮言想起了自己那間小小的出租屋，心也漸漸平穩下來。
阮言側過身對著門口發呆，忽然身旁的人擡起了手臂搭在阮言身上，稍一用力，就將阮言摟入了懷中。
他被嚇了一跳，輕聲喚了句：“池顏卿？”
身後的人沒有回應，應該是睡著時無意識地動作。
原來判官也會睡覺，真是件稀奇事。
正想著，池顏卿一個翻身，整個人都貼在阮言身後，就在貼到他身體的那一刻，阮言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悲傷和不舍的情感交織在一起，猶如理不清的線，最後纏成一團。
這一刻，他好像明白了什麽。
【0612，你知道主神在哪裏嗎？】
0612回答道：【主神無處不在。】
阮言猶豫了一下，最後還是說出了那句話：【或許從第一個副本開始，主神就在我的身邊。】
也許這是一個很荒唐的想法，但卻可以解釋這一切。
0612隔了很久才回答：【主神會觀察玩家情況，但並不會一直監視玩家。】
阮言掰著手指頭數：【可是從卡爾開始，再到顧淩，還有秦弋，最後是沈安和池顏卿，他們時常會出現一雙金色的眼睛。】
【每次看到這雙眼睛，我就忍不住靠近這個人，聽從他的話，毫無保留地信任他。】
【就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一樣。】
0612沈默片刻後回答：【也許只是你對某個NPC產生了依賴性。】
阮言還想說些什麽，聽見0612這句話，他抿了抿唇，眼眶漸漸濕潤。
每次他提出這個想法，0612總是會用“依賴性”這個詞來解釋。
一開始阮言會認真反思，甚至真的認為自己對游戲裏的人物產生了依賴。
可阮言漸漸發現不是這樣的。
天上不會下奶茶雨，也不會有人莫名其妙就對你好。
尤其是在這個殘酷的游戲副本中，那些論壇裏可怕強大的NPC，在阮言眼中卻是溫柔可靠的通關鑰匙。
人與人相熟起碼要三個月，但他與那些NPC相處時間最長的應該就是秦弋和白南星，也只不過是十四天。
淚水沿著眼角流出，落在枕著的胳膊上。
他吸了吸鼻子，問：【0612，你會騙我嗎？或者，是誰指使你這樣說的？】
【我……】
0612察覺到阮言心情很糟糕，但面對阮言的問題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，只能慌忙在《人類幼崽養成指南》中尋找著正確答案。
阮言鼻尖有些酸，他吐出一口氣，閉上雙眼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。
“怎麽哭了？”
池顏卿聲音沙啞，將阮言的小腦袋掰過來，拭去他眼角的淚花，溫柔問：“言言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沒有。”阮言躲進被子裏，偷偷用被子擦掉眼淚。
池顏卿將被子裏的小東西撈出來，捧著白嫩的小臉蛋親了又親：“不要用被子擦，明日眼睛會腫的。”
紅著眼的小美人露出半邊香肩，上下聳動著，聽見池顏卿的聲音卻哭得更兇了。
“嗚嗚嗚……我感覺我的朋友瞞了我許多事，好像，好像他一直在騙我。”
阮言哭得很慘，剛剛恢覆的一點力氣都用來哭了，於是剛哭了兩嗓子又累了，被池顏卿拎起來靠著坐下。
他的表情嚴肅，為阮言打抱不平：“這麽過分呀，那言言不和他玩了好不好？”
阮言撇了撇嘴，哽咽道：“不好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。”阮言失落地垂下眼睫，“可是他一直在對我隱瞞一件很重要的事。”
池顏卿將他抱到大腿上，輕聲哄道：“那我想，也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正確答案。”
“或者有人對他說，如果被你知道了這件事，會對你產生傷害。”
“是這樣嗎？”阮言擡起小腦袋，眼神一亮，嘴上雖然這樣問，表情卻是很讚同池顏卿的話。
池顏卿點了點他的鼻尖：“嗯，所以言言公主不要哭了。”
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，阮言恍惚了一下，呆呆地轉頭問：“你剛剛叫我什麽？”
池顏卿聲音清澈，又沈安的語氣又喚了一聲：“言言公主。”
他嘴角揚起，壞笑道：“你在床上的時候很喜歡我這樣叫你。”
“啊？”阮言的小腦袋瞬間放空，因為他在床上稀裏糊塗說的那些話，醒來時就完全不記得了。
言言公主此時想挖個地洞給自己埋起來。
他扯起被子遮住臉，整個人都被池顏卿緊緊抱住，很有安全感。
池顏卿就這樣左一句言言寶貝，又一句言言公主地哄著他，可算是將小家夥哄睡著了。
池顏卿給阮言裹緊了被子，輕手輕腳地將他移到床上，小家夥卻忽然伸出手，翻身抱住他的胳膊。
“言言？”
阮言砸吧砸吧嘴，似乎睡得很香，嘴裏嘀咕著夢話。
池顏卿俯身湊到他唇邊，才聽見阮言一直都在重覆一句話。
“我好想回家。”
池顏卿耐心問：“是阮家還是沈家？”
“都不是。”阮小言聲音黏糊糊的，池顏卿要很仔細聽才能分析出他在說什麽。
“我家在……槐陽市斜陽街十七號處。”
“樓下……樓下有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，我已經很久沒有喝到過了。”
又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話。
就像上次拉著他叫舅舅和道具一樣。
池顏卿無奈地搖搖頭，輕拍阮言的後背：“言言馬上就能回家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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